一个美国人用他的照片问了一个问题:你们叫它母亲河,你们真的爱她吗?
拖网捕捞海藻和鱼的船只(浙江湖州,2015年)
2015年4月,美国摄影师Mustafah Abdulaziz带着一部Mamiya7相机,两个镜头,一个背包,90卷胶卷,以及他的思考来到了中国,拍摄了一组长江影像。在中国拍摄的两个月,Mustafah将关注的焦点放在长江与人的关系上。Mustafah的照片中有渔民和偷猎者,有环保人士和排污企业,还有重型货轮和一叶扁舟。从上游峡谷到中游平原,再到河口的发达地区,作为一个异乡人,Mustafah用手术刀般冷峻的眼光旁观着我们这条母亲河。全方位展示了中国人与长江之间相互维系、赖以生存的微妙关系。
在豪华邮轮在观光邮轮的甲板上,游客们总是以45度角仰起头看向高于他们的风景,很少有人会低下头俯视流淌在脚下的这条母亲河。这条目睹着几千年中华文明的长江,在喧嚣和贪婪的采砂船和重型作业机的喧嚣声中,它的韵律和灵气荡然无存。“人们并不关心长江,他们总是向上看去,而不是低头看那时所在的河流。他们没有真正经历过长江。”
从青藏高原到中国东部沿海,长江绵延6300多公里。作为亚洲第一长河,超过4亿人生活在这一流域,许多大城市和大规模的工业基地座落于此。同时,它也是很多濒危野生动物的家园。地球上几乎每15个人中就有一个人生活在长江流域,在这个流域里,人类的活动与水资源的关系最为密切。
在Mustafah的眼中,一些地区的人与河流在精神上存在着某种联系,印度人会在恒河中完成有关生老病死的一系列祭祀洗礼等仪式活动。然而在中国,人们与这条供养着4亿人口的大江之间更像是一种赤裸裸的交易关系。
一条货船经过(重庆丰都,2015年)
皇冠假日酒店大厅的长江壁画,中国传统绘画中呈现的江人关系如今已不复存在(湖北宜昌,2015年)
Mustafah曾拍摄凌晨4点在洪湖上捕虾的一对夫妇,他们的平底船在如镜面般平静的洪湖上倒映出来,像极了水墨画。这是他们与水最亲密的联系,他们选择了一种可持续的方式来维持生计。
洪湖渔民夫妇(湖北,2015年)
两周后,Mustafah来到了洞庭湖,看到巨大而笨重的挖沙船在洞庭湖上轰鸣作响,将洞庭湖底挖得支离破碎。
洞庭湖的挖沙船(湖南岳阳,2015年)
“看到这一幕你的眼睛会很不舒服,不由得将两组画面拿来对比。这是条船吗?还是个无线电台?同样是为了生存,为什么不能像洪湖上的捕虾夫妇那样选择一种可持续的方法呢? ”
三峡大坝(湖北省宜昌,2015年)
水力发电对长江同样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设计这座大坝的本意是为了防止洪水的侵袭,利用水力进行发电以及辅助航运,但大坝对天然的生态环境产生了难以逆转的影响。
三峡大坝船闸中的邮轮(湖北,2015年)
南京长江大桥的立体模型(2015年)
在南京长江大桥的模型中甚至不曾有水的特征出现,水在整个模型的表达中被弱化到可有可无的地步。“他们甚至不打算画出水来”,Mustafah说,“他们试图模拟一个鼓舞人心的场景,最终却忽略了这一工程跨越的本质是水。这个空洞的模型提醒着人们,对于宏伟工程和高科技的迷恋该保持清醒。”
“水是我们这个时代所面临的最大挑战之一,在全球各地我们都会发现,人与水的关系出现了问题。”他说, “照片能够引发人们对自身处境的关注。人们也许能从我们所希望的视角来看待水资源和文明之间的不平衡,不是将人类自身与世界孤立起来,而是与未来紧密联系在一起成为一个整体。”
2011年,Mustafah Abdulaziz启动了这个名叫“水的故事”一个纪实摄影项目。过去的五年间,Mustafah一直在记录人与水之间的关系,他一共拜访了中国、巴基斯坦、尼日利亚、巴西、印度,以及美国等9个国家,不同国家的人们都面临着不同程度的水资源利用困境。
在他看来,水资源与人类正在逐渐进入一个危险的境地。作为生存在地球上的物种之一,人类与水的复杂关系反映出人类活动对环境所造成的巨大影响,尽管人类最近才开始意识到这种巨大的影响以及它对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来说意味着什么。
滨江公园里爬树的小孩(湖北宜昌,2015年)
Mustafah的“水的故事”编织起了一个关于全人类的故事:“我们所做的每个决定,走的每一步路,所有的结果最后仍然都将由我们自己来承担。”即便没有明确数据的支撑,这种人类学民族志式的记录也揭示出许多关于现代社会中天人关系的矛盾,彰显出巨大的批判力。
在武汉水文学研究所的江豚,这种仅在长江中存在的豚类生物几乎灭绝(湖北省, 2015年)
雾中长江(武汉,2015年)
深夜里非法捕鱼的人(武汉,2015年)
渔农割草喂鱼(湖北省,2015年)
摄影师/Mustafah Abdulaziz编译/人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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